●肖鹏
暑气蒸腾的下午,我踩着灼热的运动场道出了大门,柏油路面腾起的热浪让我置身于蒸笼中一般,额角瞬间冒出豆大的汗珠,像融化的蜡滴般滚落进衣领,在锁骨处留下蜿蜒的凉痕。我加快脚步,皮鞋底发出撕纸般的沙沙声,直到拐进绿荫小道——刹那间,樟树的枝叶如翡翠伞盖倾泻而下,蝉鸣与树影交织成天然的屏障,每一片叶子都在进行光合作用的魔法表演。热浪骤然褪去,只剩下从叶隙之间漏下的光斑在脚尖跳跃,像被阳光吻过的碎金,又似时光老人洒落的金币,在树皮皲裂的纹理间叮当作响。我放慢脚步,掏出手机,镜头里斑驳的光影构成天然的印象派画作。我将拍下的照片发给友人,友人看后很快回复我:十分惬意。是的,此时此刻的我任由清凉裹挟疲惫——原来幸福是树荫下这一方阴凉的馈赠,简单得如同呼吸,却比钻石更珍贵,因为它是大自然最原始的馈赠。
进了小区的大门,正对面是一个空心凉亭。凉亭下,人声鼎沸,热闹非凡,仿佛煮沸的生活在琉璃穹顶下咕嘟冒泡。老人们手中摇着蒲扇围坐在玻璃桌四周,桌面上凌乱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水壶,简直是个微型水壶博览会:粉色的保温壶印着牡丹暗纹,白色陶瓷壶身还留着茶垢的岁月包浆,最引人注目的是个葫芦造型的铜壶,在阳光下泛着红棕色的光泽。他们用客家方言争论着陈年旧事,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突然昂头大笑,惊飞了旁边大树上歇息的麻雀,扑棱棱的振翅声掀起一阵带着桂花香的风。几个四五岁的孩童追逐着滚落的皮球,彩色皮球在绿色跑道上弹跳,像颗不安分的心脏。突然,穿草莓裙的小女孩跌坐在地上,奶奶立刻箭步飞过去,右手一把将孙女搂进怀里,左手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和屁股上的尘土,脸上掠过一丝愧疚和不安。夕阳给祖孙俩的轮廓镀上金边,小女孩睫毛上还挂着泪珠,嘴角却已绽开酒窝,奶奶眼角的皱纹里也渐渐盛着蜜糖般的暖意,这让我突然懂得:幸福从来不是惊天动地的宣言,而是皱纹与酒窝的交融,是代代相传的烟火,只需一个轻轻拥抱,就能完成爱的量子纠缠。
过了凉亭拐个弯就到了我家楼下的大堂。大堂门口的黑色独立转椅上,一位中年妇女闭目静坐,手机里流淌着孙楠《幸福相守》的旋律。她的右手握着塑料扇,像指挥家般规律地上下煽动——先扇着胸前,让音符亲吻衬衫的第二颗纽扣;再拍打膝盖,仿佛要把旋律敲进骨髓。她的发丝被汗水粘在颈侧,像一串省略号,记录着职场鏖战的未尽之言,嘴角却噙着浅浅的笑,仿佛有只透明的蝴蝶停在唇边。或许她刚结束漫长而紧张的加班,正用这首歌给灵魂做水疗按摩;或许某个高音突然撬开了记忆闸门,让她看见二十年前校园里那个扎马尾的自己。此刻她仿佛是这片喧嚣世界中的一叶扁舟,随旋律轻轻摇晃,连转椅的吱呀声都成了伴奏。哦,我懂得了:幸福也可以是独处时的一首歌,是允许自己暂时停泊的温柔,就像海螺收藏潮汐,我们也要学会收藏这些转瞬即逝的时光。
我数着这些琐碎的瞬间:树荫的清凉、孩童的笑语、转椅上的小憩。它们像散落的珍珠,被幸福这根丝线悄然串起,挂在了记忆的脖颈上。原来,生活从未吝啬馈赠,只是我们总在追逐远方的星辰时,忘了低头看看脚下发光的沙砾——那些被我们称为平凡的瞬间,才是生活最慷慨的馈赠。就像此刻,我站在时光的狭小缝隙里窥视:幸福从来不需要跋山涉水,它早已藏在每个呼吸的间隙,等待我们弯腰拾起。
神奇的座位 □宋芊妤(8岁)
我的学校教室里的座位真好
做作业的时候
能听到鸟儿、飞虫
整个大森林都鼓励着我
有了他们的鼓励
我的学习变得很好
下课了,窗外的清风向我吹来
头发也跟着风的节奏跳起舞来
蓝天、白云
在我的旁边守护着我
我得到了安全感
我的座位好神奇呀
 
	