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见厦门 2025年06月26日  

●张斯怡

 再见厦门,像是百花撞了春风。见万物时,万物是杯弓,再见你时,你仍是惊鸿。这是我第三次来到这座城市。

 第一次见它,正处大学时期,是一群肆意张扬的少年充满了对未知城市的好奇和向往。第二次见它,已是工作多年,是和喜欢的人手牵着手兴奋地打卡每一个网红店的无尽乐趣。第三次见它,是我一个人拉着厚重的行李箱,带着些许忐忑的孤独重游。

 往往从自己过腻的城市去到另一个别人过腻的城市,只需要一念之间。在列车上,我偶然想起村上春树的一句话:“看海看久了想见人,见人见多了想看海。”我辗转多个站点来到这里,是为了看海也能见人。我曾见过火红太阳跳跃出海上的刹那,也曾见过橘色日落坠入如梦的大海,可我却尚未体验这雨纷纷的厦门。烟雨朦胧中撑一把伞,我犹如戴望舒先生笔下的那个姑娘。一直蜗居在小山城一隅,整天见到的是行色匆匆的谋生人,我在这里见到了更多来自五湖四海的游人,满怀期待,满心憧憬。

 其实出游的时节并不是特别合适的时间点。尽管这几天的阴雨连绵是在我的意料之中,但真正身处其境拿着雨伞在大雨里疯狂奔跑的狼狈却是猝不及防。我依然是个叛逆的人,不管不顾这滂沱大雨,固执走在人来人往的中山路,看看琳琅满目特色小吃,途经烟火气息扑面而来的八市,试图用芋王包、蟹黄包、沙茶面等等当地美食来填饱我空虚的胃以及掩饰独行的落寞。

 来到厦门怎能不登鼓浪屿呢?逛完中山路,预订了第二天早上到鼓浪屿的船票。这南方的初夏,像张娃娃脸,前一秒是阴天下一秒就下起豆大的雨。登岛时,来不及撑起伞,小雨滴沿着厚重的镜片掉进眼里,是我短暂逃离庸常生活的插曲。我慢慢走着,路过周杰伦的晴天歌词:“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……”这也让我想起木心先生那句:“从前车马很慢,书信很远,一生只够爱一人。”但愿能在这世间喧嚣人潮拥挤的一世得一人以偏爱。我依旧慢慢地走着走着,路过了之前没到过的龙山洞,洞里记载着鼓浪屿这座古老神秘小岛的发展历程,那句导语“台湾是中国的”尤其振奋人心。我一直慢慢地走着走着,路过张三疯奶茶店已没有购买的冲动。尽管里面的奶茶是我在读书旅行时舍不得买的遗憾,后来一次浅尝让我带上更多的遗憾,那再见亦是无憾。我自在独行地穿梭在这上坡是楼梯,然后又不停下坡的背街小巷里,跟着手机导航路过一个又一个网红打卡点。最后找一家咖啡店坐下,点上一杯肉桂苹果拿铁,带着猎奇的心态品尝这层次颇为丰富的咖啡。静看好心的店家熟练地倒出猫粮喂养三五只不知归处的小猫,屋檐的雨滴溅起的水点零星散在小猫身上,它们浑然不觉,眼里仅有这吃食,可这溅起的水花荡起的涟漪一圈圈荡进我心里,此刻我明白我在躲雨,也在等你。

 快乐如云烟,稍纵即逝。沙茶面的鲜味掩盖不住家的醇香,我开始想念故里的牛肉粄汤。于是,我踏上返程的列车,让那份逃离生活的懦弱留在这座烟雨中的海滨城市,我再次跟厦门说了声再见。我感受活在这珍贵的人间,日光强烈,水波温柔,一层层白云覆盖着,自己亦是彻底干净的独行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