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风一吹，一阵凉爽的风调皮地从窗外钻进来。行走在家乡的村间小路上，村庄的画卷被大自然的画笔偷偷描成了柚黄橘绿的颜色，空气弥漫着金柚飘香的丰收气息，南方入冬了。

 我的家乡位于五华县双福村，属于粤东山区，过去经济发展较为落后，村民们都是以农业为主要经济收入。自打上学后，我就跟随爷爷在城镇里读书生活，只有偶尔周末回乡下度过一两天，自然对家乡了解不太深入，只知道家乡多种柚子树、柑橘、萝卜、稻谷等果树和农作物，甚为出名。在城镇待久了，每每回乡，看什么都倍感新鲜，别有一番“风味”。

 我读小学的时候，每年稻谷金黄、准备收割的时候，学校会给学生们放农忙假，回家帮父母干农活。收割完稻谷，接着初冬也是开园摘柚子的季节。

 农忙时，父亲总要早早起来换煤球，烧上一壶开水。天气一冷，把刚换下的煤球渣堆在特制的炉子里，阳光被墙壁割得很整齐，剩下四四方方的光透过窗台，顿时满屋温暖无比。这时最常见的景象，就是父亲担大箩，我挑簸箕，穿过坑坑洼洼、曲折蜿蜒的羊肠小道。沿途依山傍水，汩汩流淌的琴江河，从梅林镇西南角向东北的安流圩镇方向流过田畴阡陌，田间留下一大片至脚脖子的金黄色稻秆，除了老老少少一块在农田里忙农活外，就只有零零散散的稻穗吸引鸡鸭来觅食。父亲轻车熟路地在田间穿梭，一边七拐八拐走一边讲起这四亩柚园八十棵柚树劳作的事情，我时不时点头应和着，不知不觉间来到柚子园前，我曾以为那种吃苦耐劳只属于他们。

 柚园的一条小黄狗身上的长毛被风吹得倒卷起来，滑稽地瑟缩着，见了我“汪汪”地冲着吠了两声，龇牙装作一副凶巴巴的样子。放下箩担的父亲招了招手让小黄狗不要叫，小黄狗似乎明白，便竖起尾巴摇摆起来，对着父亲和我吐着舌头，跟随左右。我沿着柚子树间四处凝望，一束笔直的光柱透过树冠斜斜洒下来，里面飘的是青烟似的尘，随着时辰缓慢地移动。阳光和风太浓，这一点阴柔很快被阳光冲散。金黄的柚子纷繁地缀满树冠，把绿叶都挤没了，只余下灿烂的金色，点缀在乡间的空气里。篱笆外面有一排一排的树枝，跟着风飘忽不定，树冠矜持着不动声色，越过篱笆伸到外面的枝杈东倒西歪，在地上投下忽上忽下的影子。父亲担心我不懂爬树摔坏了柚子，便叫我负责把柚子装入箩筐，不一会，地上早已堆满了金灿灿的柚子。

 这样的时光年复一年，一直持续到我初中毕业，后来到大城市读书，本地水果值钱，加上从实行精准扶贫政策以来，双福村土地逐渐得到转型升级，以往不为人知的资源，逐渐吸引了投资，很多农田承包人都改种水果树。

 如今再次踏上回乡之路，看到兴修水渠、路通财通，通往家乡以及田间地头的道路，逐渐修复连接起来。曾经的泥泞路全部铺上了水泥路，坑坑洼洼的田间小道变成了货运通道，并加装了路灯和指示牌，给当地村民和外来采购商的通行带来极大方便。

 金色的初冬，农户正是收成砂糖桔的繁忙背影，大家脸上时刻散发着丰收的幸福笑容，称赞国家政策好，脱贫奔康。我的家亦然，父亲再也不需要早早起床烧上一壶开水带到田间解渴。

 □陈春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