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黄和祥

 母亲节后第二天，天气晴朗，初夏的阳光给人温暖舒适的感受。几位好友不约而同来访。三两杯香茗入口，让环境清静的博物馆热闹了起来。欢谈离不开母亲节主题，网上感人的文章、抖音里动情的镜头铺天盖地传播，让人倍感母亲节的隆重，母亲的神圣伟大，母爱的慈仁深厚温馨。

 突然，博物馆门口跌落一只小鸟，我惊呼了起来，随着我的呼叫，众人把视线转移到门口，果真有一只小小鸟在地上扑着双翅想飞起来却总是飞不起来。老伴走出去用双手小心地捧起小鸟进来，让在座的众人观看，这是一只很小很小的小小鸟，只有汤圆那么大，身上披着蓝绿黑棕相间的翅毛，肚皮上的皮毛是黄白灰色，圆圆的脑袋左转右转，黑黑的眼睛闪亮地东张西望，尖尖的小嘴染着乳黄色，时不时发出唧唧的叫声。小鸟一点都不怕人，用好奇的眼光瞧着人们。老伴问这小鸟为什么不怕人呢？我解释说小鸟刚出生不久，未曾受过人类的伤害，还不懂得怕人。老友森兄说这小鸟是鸟妈妈带它学飞，因翅毛未丰体力不够，在学飞途中跌落下来的。他老家在乡村里，四周有很多树木，常见有学飞的小鸟跌落在地上，让它休息恢复了体力，到了下午就会重新飞起来飞回窝里去。小鸟的生长期很快，从出生到第七天就会飞了。我想起了小时候在我们老屋的禾坪外有一片果树林，常见有这样的小鸟在树丛中跳来跳去，身子小巧灵活，发出啾啾的叫声，我们叫它“青啾子”，它会用自己的唾液把两片树叶缝合在一起制成一个小袋子，往袋子里衔些柔软的干草和翅毛筑成一个温暖的窝，在窝里生蛋孵子。老伴建议把小鸟养着给小孙女玩，我马上反对：还是把它放生回归到大自然吧。

 说话间隔壁邻居小琳牵着她不满两周岁的儿子从家里出来，小孩子手里拿着一个小红网袋，网袋里装着一只一模一样的小鸟。小孩走路蹒跚，网袋晃来晃去，小鸟在里面东摇西撞，不时发出微小的唧唧叫声，我问小琳为什么有这只小鸟？小琳说刚才在她家门口跌落的，觉得有趣就用网袋装着给了孩子玩。森兄说这两只小鸟是同一窝的，在学飞途中掉下来，鸟窝肯定就在这附近。我想起了博物馆楼顶花园有很多花木，鸟窝可能就在花园里，于是决定把小鸟放到花园里让它自己飞回窝去。我动员小琳把她那只小鸟也一起到花园里放生，经我一说，小琳便从她儿子手中拿过小鸟交给我老伴，想不到小孩把小鸟抢了回去，并迅速蹒跚地跑回家去，众人看着小孩的举动，无奈地笑了笑。小琳跟着回去了，不一会提着小鸟回来，我笑问小琳你儿子愿意把小鸟放了？小琳说她回去后教育孩子说：小鸟是会吃虫子的益鸟，去学飞跌下来了，它找不到妈妈，很可怜。它妈妈也找不到它，心里也很焦虑。我们放它回去好吗？小孩子听后马上把小鸟交了出来。

 老伴用一个网状的塑料筐装着两只小鸟放在花园的树阴下，拿来小碟小盘盛上水和饭粒，切了一些菜叶子放进了筐里，然后站在远处偷偷观察。小鸟不吃也不喝，不停地叫着。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，老伴按捺不住喜悦从楼上下来，把观察到的情景告诉大家说，有一只大鸟飞来了，围着筐子转来转去，样子很焦急，啾啾地叫着呼唤小鸟，小鸟靠近大鸟也发出唧唧的叫声呼应着，这大鸟可能是鸟妈妈，转了几圈后飞走了，不一会儿又飞回来了，嘴里含着一条小虫喂给小鸟吃，小鸟从筐里伸出小嘴接过虫子几口吞下了。大鸟喂完虫子后又飞走了，回来时和另一只大鸟一起来，可能是鸟爸爸。两只大鸟围着小鸟不停地转着，稍后又飞走了，可能去找虫子了。老伴感叹说：这鸟真有灵性，与人一样非常爱护自己的孩子。

 午睡后与老伴一起到楼上去看，有一只小鸟倒在地上死了。我惊愕地问：小鸟为什么会死呢？老伴语调低沉地说：可能是小琳那只小鸟被小孩子晃来晃去，经不住折腾死了。我很可怜小鸟脆弱的生命。老伴整个下午少言寡语，心里也很不是滋味。我们把活着的那只小鸟放到树阴下的草地里。

 晚饭后天色渐黑，我们一家人都到花园里去看看小鸟飞走了没有。小鸟没飞走，在草地上扑扇着翅膀，两只大鸟紧紧地伴随着，庇护着小鸟。我们站在远处静静地观察着，怕惊动了它们。两只大鸟太感人了，我心里希冀着小鸟今晚能飞起来，平安飞回窝里去……

 第二天清晨，起床打开窗户，一阵清新的空气迎面拂来，伴随着一缕缕金黄的光芒，太阳出来了。一夜惦记着小鸟，携老伴急着到花园去看，在一株绿油油的灌木树上，三只“青啾子”在枝头上灵敏地跳跃着，欢乐地歌唱着——正是昨天那只小小鸟和鸟妈妈鸟爸爸，它们一起合唱着美妙动听的晨曲。眼前这一幕，让我们的心里温暖、感动。